常言道,死者为大,
何况今日出殡的,是济阳县的父母官,县令刘钦,
此刻天空方才放亮,长街上,除了出殡的长队,再无其他的人影,
长队伴随着凄凉挽歌,入目尽是一片缟素,显得格外悲怆,
沿着长街,出了城门,往城西的山坳上走去,
良久,挽歌的歌声停了下来,
意味着送葬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墓地到了。
执绋的刘縯退到一旁,闪开道路。
在诸多亲眷邻里短暂的哀悼闭目止呕,
足有八名肌肉隆起的精壮汉子,
从队伍中走出,
走向放置棺椁车马侧,
左右各四人,合力将棺木抬起,
架势平稳,甚至凭借肉眼,根本看不出棺木有丝毫的晃动。
伴随着刘氏族亲的声声哀嚎呼唤,挽歌再起,
八名汉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棺木,稳稳放入已经提前挖好的墓穴深坑。
将死去的刘钦,送往另一方世界。
待到棺木摆放完毕,抬棺的汉子先后离开墓穴,
一众前来送葬的亲眷,开始纷纷忙碌起来,
无论是县衙的主薄功曹,亦或是寻常衙役狱卒,再者是刘钦生前的官场好友,
更多的,是刘钦和樊娴都的亲朋,
众人忙碌起来,将金银珍宝,印绶乐器、车马生禽等随葬器物填满墓穴,
随后,墓穴上方,四周的泥土,
被一把一把的抔下,掩盖生死之间最后的屏障。
随着泥土如雨点一般落下,直至墓穴上垒起来一座凸起的土丘,
随后,人们鱼贯而出,用力将松软的新土,踩踏严实。
碑匾立好,刻上刘钦姓名,和县内有名学士为其拟的挽诗墓志。
时至午后之际,送葬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沿着山路返回济阳县城,
不同于清晨十分的庄严肃穆,此刻的氛围,已经显得格外轻松,
下山的队伍,也不再整齐,而是显得有些华南,
甚至相互之间,谈笑不断,
对于大多数出席葬礼的人来说,葬礼结束了,意味着一桩事了结了。
该尽的本分,已经完成,
没必要为死者过度的伤感。
他们的生活,也会一如既往,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对于刘钦的妻儿挚友来说,
他的离世,无异于难以想象的打击。
刘縯是刘钦的长子,诸多兄弟姊妹中,也属他的个头最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武的缘故,显得格外高大健壮。
此刻,刘縯站在刘钦的墓前,久久不肯离去半步,
父亲的离世,太过突然,打破了所有既定的生活走向,
刘钦一死,更让刘縯惊醒,或早或晚,他也会像父亲那样,
永远失去呼吸,深埋在不见光日的地下。
“爹,你做了一辈子的县令,旁人说你无功无绩,庸碌麻木……”
“可是你养活了我们一家……你一走,儿子好怕……”
刘縯语气中充满悲伤,
但更多的,是悚然不甘,
他不愿像刘钦一般,在旁人认为庸碌的一生中走向灭亡,
满足于一辈子,只在小水坑里扑腾,没有什么动静,
死了,也不过葬在普通的山坳里,无人问津。
“想我等一脉,承自高祖刘邦,斩白蛇而起,破强秦,诛项王,一通四海,君临天下!”
“那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风流!”
“大丈夫,当如是!”
刘縯站在刘钦墓前,暗暗想到,
随即,他跪倒在墓前,重重的叩头,
语气坚定,目光灼灼,
“爹,孩儿决定,此生定要有所抱负!不负了高祖后人,汉室儿郎的名讳!”
“定要我刘氏旁支,青史留名!”
刘縯站起身,思绪纷乱,
就在此时,一个小身影,从后方走了过来,
是刘秀,
眼下,只有九岁,
脸上还带有稚气,但眉宇之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成熟。
“别怕,有我在。”
刘秀淡淡开口,好似他方才是家中的大哥,
“我不怕。”刘縯微微一笑,搂住刘秀的肩膀,开口道:
“你也不怕。”
刘秀点点头,兄弟二人,心中悲伤之际,更多了一丝温暖。
良久,天空雾蒙蒙下起来小雨,
雨幕成珠帘。
刘縯刘秀兄弟二人,相互并排走向山去,
远远看去,雨幕绵绵,那一大一小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好似一撇一捺,
相互支撑,构成了一个人字。
“上车来。”
母亲樊娴都在远处呼唤,
刘秀刘縯二人,先后登上车马,
透过车窗,刘钦的墓碑,还清晰可见,
而在刘秀的眼中,多了一分明显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伤和深沉。
好似,这绵绵雨幕萦绕的一日黄昏,待到日头彻底落下,
他的童年,便永远宣告结束了。
画面一转,
来到山下县城,济阳宫中,
此刻大门口挤满了一堆人,
正围在街旁,对着济阳宫内指指点点,
循声望去,便见到一众不知哪来的侍卫仆从正在搬运济阳宫内,属于刘秀一家的东西,
乘坐车马匆匆赶回的樊娴都和几个孩子,
先后走下马车,一眼便瞧见正在搬东西的众人,
“这是……”
樊娴都惊呼出声,
话刚出口,便见到济阳宫内走出一名身穿官服的男人,
这是新上任的县令,接替死去的刘钦。
“夫人莫要怪罪,这宅子是朝廷给县令所居住的,眼下刘兄病逝,只得劳烦你们搬出去了。”
此言一出,樊娴都只得落寞的点点头,
长叹一声,“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短暂的感伤之后,樊娴都带着刘秀刘钦几个孩子,将能带走的家当,装载进车马之中,
“娘,我们这是去哪?回白水村吗?”
刘縯将一包行囊放在车马上,开口问道,
樊娴都摇了摇头,白水村是她的娘家,
但是,眼下并不是好去处。
“不,咱们去萧县。投奔你们叔父刘良,这是你们父亲交代的事。”
“去那,总好过在乡下。;连个私塾都没法让你们去。”
刘秀站在刘縯身侧,听到母亲的话,重重点头,
“我们听娘亲的。”
收拾好行囊,在府中管家充当车夫之下,
刘秀等人,离开了济阳宫所在,
遥望身后宫殿,新任县令正跟乡邻说笑,
刘秀透过车窗看去,便知道,不光是自己的童年,连带着他的过去,也彻底不再了。
喜欢我瞎编修真史,你们听了全成仙了请大家收藏:(www.qingdouwx.com)我瞎编修真史,你们听了全成仙了新青豆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