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防线依然如山般巍峨耸立。
杨河看着山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现在铳手作战,也定下来了,五十步距离(七十五米)开火,前后跟着打两排,然后装填。隔十秒,敌人约冲到三十步(四十五米)又开火,前后再跟着打两排。
以新安铳的装填速度,前后两排紧邻着打完,十秒钟复填时间很充足,还可以仔细瞄准,听着号令。
此时步行冲锋速度一般每秒二三步,又隔十秒,敌人冲到十步再打两排,前后打六排。
其实因为恐惧,尸体等各种障碍,第三次齐射时,可以在十五步左右打射。
而排铳的凶暴,前后被打六排,这世界没有人受得了,不论东方西方皆是。
西方排队枪毙,最多也是忍三排罢了,他们在五十米距离,约三十三步对射,三排打完也就打完了。
这个距离,人慢走,走四十几秒,冲锋,十几秒就冲到了。而前膛枪装填不易,最精锐的枪手,一分钟装好。普通的枪手,要两分钟,根本来不及打第二轮。
所以此时人的忍耐力基本三排,不论清兵红虾兵,被打六阵排枪,都要嚎叫回逃。
流贼更不用说了,他们挺到现在,只能说懵了,意想不到。
不过杨河战术也不是说固定如此,如果对面慢慢走,他百步的时候也可以慢慢打射。
看流贼全线崩溃,慌乱嚎叫下山,杨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下令九爷那边,让钱三娘与李如婉领约五十骑出击。
他也看到众骑跃跃欲试,特别刘七郎频频看来,似乎非常想出战样子,但也严守号令,自己没有命令,他依然静肃不动。
杨河自然对刘七郎这只队伍非常重视,这是骑兵队唯一一只正规骁勇可以冲阵的铁骑,也因为如此,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看第一波攻山的流贼虽然溃逃,但官道二百步外的流贼大阵依然不动,周边更有腾腾的精骑奔驰,所以五十骑追杀只展示自己出击能力,给流贼心理压力,大的成果很难说。
有适当机会,杨河才会让刘七郎的铁骑出击。
“杀贼!”
钱三娘领二十五骑镖师骑兵,李如婉领二十五骑山寨好汉,腾腾就跃马冲下山顶。
五十骑从东面让出的缺口冲出,很快只余一片的黑色斗篷飞扬。李如婉寨中好汉暂时没有骑兵队的镶铁棉甲,但他们决定加入,灰毡与黑色斗篷还是有的。
加上这些人马刀刀柄一色裹着红绸,挥刀扬起间,就有一种杀气与整齐的气势。
“杀!”
蹄声轰隆,激起大片的尘土,他们气势汹汹从山上冲下去,很快追上逃跑的流贼们。刀劈,马踏,冲撞,践踏,鲜血人头不断带起,逃跑的流贼们更是拼命尖叫,拼命的向前跑去。
他们中有一些传递信息的“游骑兵”,冲锋浪潮的后面,还有官道对面,多是弓箭手,还有最后督战押阵的精骑。
此时潮水般的溃逃浪潮涌来,瞬间就将他们淹没了,无论他们如何喊骂劈砍都没用,最后无奈被裹胁着,形成浩荡惊人的溃逃浪潮。
杨河期待看着那边,这些溃兵如果能冲动他们的中军大阵,他会毫不犹豫投入所有骑兵,铁甲兵,甚至铳兵冷兵们。
但随后看流贼中军那边,他们未战的步兵,马兵,精骑们,个个张弓撘箭,刀盾长矛列阵,只是喝令溃兵们止步,或让他们从两翼绕去,否则格杀勿论。
特别飘扬着“张”字大旗的阵地那边,只是喊叫几声,随后箭雨阵阵,所有敢冲击阵地的溃兵们,皆被毫不犹豫射杀在当场。
真是凶残又果断。
“献贼。”
看着那边一面面的“张”大旗,山包上人影绰绰,杨河目光冷冷。
无数的史料涌上心头。
流贼八大王张献忠,与李自成一样,又是一个孽畜。
李自成本为驿卒,因丢失公文而被裁撤,又杀死债主艾诏、再杀与别人私通的妻子韩金儿。两条人命在身,就同侄儿李过到边镇投军,提升为军中的把总。同年兵变为贼,一发不可收拾。
张献忠,曾为延安府捕快,因事革职,便至延绥镇从军,犯事当斩。因陈洪范求情免于斩首,被责打一百军棍除名,流落乡间为盗。很快从贼为三十六营之一,自号八大王。
纵观此二人,那跟被压迫,活不下去的百姓毫无关系,他们放在盛世就是刁民,放在乱世就是乱民,骨子里就是渣滓,野心家。只不过世道乱了,让他们有机会浮上水面。
若说李自成还有一二亮点,张献忠此人更完全是个人渣,虽说满清将屠川的恶名栽到他头上,但不代表他就是好东西了,杀人屠城的事情一样没少干。
特别此人喜怒无常,做事没一个规则,一切全凭心意,官也杀,绅杀,民也杀,妇女小孩婴儿都杀,被杀者往往还死得莫名其妙,不知缘故,典型的小人得志。
若让杨河评价此人的话,那只有三个字:“神经病。”
进一步评价的话,那只有八个字:“丧心病狂的神经病。”
特别入川之后,川民苦于五蠹之害,基本上是欢天喜地迎接张献忠入川,开城内应之事层出不穷,基本很少遇到什么抵抗。
然仅仅两年,整个治下就被他治理得天怒人怨,因为张献忠根本没有任何的民政屯田政策,也没有任何的赋税政策,庞大的官员军队支出全靠打粮,见粮就拿,见猪就杀,百姓岂不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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