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狗脸也要看看人脸。
杀了普通百姓的狗,那也就杀了,谁都懒得管,懒得理会。
但是杀了贵人的狗……
别说杀了,就连伤了某个权势,某个土财主的狗,都会反过来要了人命!
就算是犯了众怒又能怎样?
大不了改个名就行了,那些肚子里面没三两墨水的贱民,能记得多久的事情?
所以,不确定胖小吏究竟是谁的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自己人』也不是免费的,亲兄弟都要明算帐么……
胖小吏几乎带着的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才得到了回去的调令。
胖小吏也想要带着柴玉一块回去,可是他没有钱了。
没钱,那就自然是照章办事。
条条框框卡下来,让人透不过气来。
胖小吏走的那天,拉着柴玉的手哭了很久。
柴玉却很平静。
他似乎早就意识到了有这么一天。
他是工匠。
就算是做到了大工匠的程度,也依旧是工匠。
不是官,不是吏,而是民。
贱民。
『为什么……为……什么……』在柴玉边上的一个工匠沙哑着嗓子,像是在哭泣,也像是在呻吟,『为什么……还不能回家……』
回家?
啊,多么美好的字眼。
他们都回不去了。
或许死后,魂魄可以回去?
可是魂魄又怎么寻找到回家的方向呢?
柴玉当然知道家乡的方向在东面,可是其他的人呢?
那些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只是知道干活,干活干到死的那些人里面,又有谁能分辨出东西南北的方向来?
或许如果他们能够知道自己人生的方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柴玉想要叹气,却发现自己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
手脚都在颤抖着,肌肉和骨肉都在不断的呻吟着……
『最后一点!再加把劲啊!还有最后一个点!都起来!拿上工具!快,快快!』
曹军军校呼喝着,声音雄浑,显得还颇有活力的样子。他们不用干活,不用敲砸石头,只需要呼呼喝喝,顺带抽打柴玉等人,所以体力上的消耗不大。
石头。
又是石头。
柴玉不是石匠,他懂音律,会铸造,甚至可以单独的设计庭院,修建房屋,开挖水渠……
可是在这里,他就是石匠。
没有音乐,没有铸铁,没有庭院树木,有的只有石头,沙土,还有死亡。
他们有铁器,确实是可以对付石头。
可是石头也是有脾气的,不会那么简单的顺从。
有人开凿着,然后石头发了脾气,一巴掌将那人压在了屁股下面。
鲜血从石头屁股下流了出来,其他的人却视若不见。
不是他们已经失去了同情心,也不是他们他们不会兔死狐悲,而是他们已经完全麻木了……
干活,是为了吃饭。
吃饭,是为了干活。
没有诗歌。
没有远方。
今天没累死,那么第二天爬起来接着干。
不干活,要么被饿死,要么被打死。
求生的本能,却成为了压榨他们最简单的镣铐。
为什么不去死呢?
对啊,是啊,在柴玉以为他自己能跻身管理层,能穿上长衫长袍的时候,他也觉得既然过得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死呢?
现在他明白了。
这种想法,就和站在医馆之中,对着哪些病患大喊『你们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死』……
一样的愚蠢。
自己好蠢啊,竟然之前还觉得这样的大汉还是好的,天子是好的,只是遭受了奸臣小人的蒙蔽……
原来被蒙蔽的,一直都只是自己!
『@#¥!』
一阵意义不明的喧哗之声忽然从北面传了过来。
然后柴玉听清楚了,是北面的曹军兵卒在喊着——
『骠骑军!骠骑军来了!』
……
……
中条山北。
骠骑军。
和曹操一样,在骠骑军中,同样打着『汉』字的旗帜,只不过或许只有这一点还和旧大汉相同了。
不论是兵卒的架构,还是指挥的体系,抑或是其他什么方面,现在的骠骑军已经是自成一统,于旧大汉的军队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曹操不明白斐潜为什么敢将兵权放出去,因为在这个年代,或者说是在曹操的认知当中,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急性或是慢性的自杀而已。
从春秋到战国,从秦朝到大汉,一旦权柄旁落,会诞生出多少问题,会产生多少贪欲,多少叛乱和谋反?在曹操的认知里面,大汉沦落到了当下这般,正是因为权柄旁落的原因,所以曹操他想要统一,想要集权,想要将散落在各地豪强士族世家之中的权柄收起来。
显然曹操这么做,遭到了山东之中各地豪强士族的抗衡。
当阳奉阴违成为了常态,想要统一集权和调度,也就成为了空话和笑话。
斐潜现在也集权,但是他所『集权』的方向,和曹操不同,也和大汉旧有的模式不同。
实际上,在人类社会的进化过程当中,『集权』的对象也是逐渐向下延伸,向下扩散的,这正好和知识的传播扩散是相等的,因此可以看到古今中外,有很多的统治者当他坐上了宝座,就会开始约束,控制和愚弄民众,阻碍和割裂知识的传播。
但是每一次的知识信息的大规模普及,都会使得整个社会,整个国家的生产力生产技术等等方面,得到一个爆炸式的发展!
这就是伟人说过的那句话,却被许多资本家所屏蔽了,扭曲了……
斐潜现在所享受到的,正是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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