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茜“啊——”了一声, 瞳孔微缩, 随即倏地放大,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程叙之,嘴角是如何都压不下的弧度:“你不认识她啊?”
“你真不认识她?”
“喂, 程叙之, 你真的真的不认识她啊?”
她整个人都扒着他, 像是树袋熊一般扒着不放手。
程叙之身上熨的妥帖的外套因此而产生了明晃晃的褶皱, 他一边漫不经心的理,一边无可奈何的说:“真的不认识。”
姜锦茜笑的龇牙咧嘴,但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对,两只手抓着他胳膊处的衣袖,踮脚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你还送她回去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她?而且, 而且你还和她相亲了呢!”越说越气。
程叙之的衣袖被她牢牢抓着,动弹不得。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眼里俱是疲惫:“一群人在一起吃饭, 你确定是相亲饭?”
“啊?”姜锦茜瞪大了双眸。
程叙之说:“你们学院的很多老师都在。”
“啊……”那么多人啊……明白自己误解了他,姜锦茜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双手松开, 往后退了几步。她不好意思的扒了下头发,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那我也不知道有那么多人啊。”
换来程叙之一声轻笑, “是啊。”
听到他的笑, 姜锦茜更加懊恼了:“我的错, 我的错!是我误解你了!”
程叙之又笑, 浅浅的笑意从她的头顶传来,声音含笑:“嗯,你的错。”
“对,我的——嗯?”姜锦茜皱着脸,“我的错?”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程叙之抬腿往前走,边走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修长的手指从烟盒里面抖落出一根,叼在嘴上。
姜锦茜跟在他边上,看到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白色的长方形火柴盒。
……穷酸样!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但是……导致他这么穷酸的,好像是她哦……
那把打火机……
要不要还给他啊?
程叙之转身看她,就看到了她一脸纠结,“怎么?”
“啊?”姜锦茜如梦初醒,心虚的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程叙之不过是随口一问,这会儿也没再追问。正好走到了车子边,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下车锁,走到副驾驶边,给她打开车门。
姜锦茜看他给自己开车门,嘴又不自觉的咧开:“谢谢。”
“不用。”他淡淡的说。
程叙之一根烟还没燃尽,给她合上车门之后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前把烟给掐了。又站在外面吹了一会儿秋风,等到身上的烟味稍稍褪去一点才上车。
姜锦茜看着他上来,身上带了一股烟味。
眼珠子转了又转。
决定还是不还给他!
抽烟有害健康!
就让他拿着那火柴盒走天涯!看他丢不丢脸!
姜锦茜吃饱之后就犯困,在平缓行驶的车子里,困意一点一点侵蚀大脑,眼皮子一点一点往下,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热闹的戏曲声吵醒的。
姜锦茜听到那咿咿呀呀的唱腔,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在C市老家,她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说:“妈妈,你把声音关小一些呀。”
呀。
她说话总是喜欢带这些语气词。
程叙之看着她说完话后整个人缩在副驾驶座上,他开的这辆车位置宽敞,她小小的一个,抱着膝盖缩在那里,一点都没显得拥挤。
姜锦茜说完又倒头睡去。
程叙之无奈,曲着手指敲了下他这边的车窗。
姜锦茜靠在那边的车门处,听到他敲车窗的声音,愈发不高兴了,小脑袋在车窗上左摇右晃,嘴里念念有词:“妈妈,我还想睡一会儿,我好困啊。”
“姜锦茜。”程叙之无奈,叫她的名字。
姜锦茜声音都带了哭腔:“我真的好困,爸爸,你别叫我。”
得,既当妈又当爸。
程叙之深深的叹了口长气,他侧着脸看她的睡姿好久,及腰的长发没有扎起来,此刻倾泻半身,头微偏着,因着重力的缘故也有少许的头发挡在她的脸上。
程叙之伸手,略微有些嫌弃的把她吃到嘴里的头发给拨了出来。
弄完之后,他忍不住拧了下眉心。
这个人……真的是他坦荡宁静人生中的一场意外。
程叙之的眼眸逐渐幽深,像是漆黑夜里最沉重的一块幕布,遮挡住这世间所有光华。没有半丝的情绪流露。
哪怕四下无人,哪怕这车内再也没有人能看出他现在的神色,他依然沉默如昨。
程叙之看了姜锦茜很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把车停到边上,从园子里传来的唱戏声又远了几分。
姜锦茜似乎知道声音小了,动了动身子,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程叙之熄火下车。
他靠在车门上,抽出烟,一根接一根的吸着。
沈亦清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低着头,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食指和中指捏着烟,烟雾从他右手处和脸颊处渐渐弥漫、消散在空中。
昏黄路灯下的夜晚,一辆车,一个人。
沈亦清高兴他来了,推开边上的朋友,迈开步子走到他边上来,“程叙之,你来了啊。”
沈亦清出身世家,家里都是当官的,祖上甚至还出过三朝宰相。
和她比起来,程叙之的家世就差了一点,父母都是从商的,爷爷奶奶虽说是建国初期的留洋大学生,但比之现在也没有多么的显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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