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甩掉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大手, 青年猛地拍桌而起,“赵崇!你不要欺人太甚!”
头一次看到对方如此失态的表现,觉得新奇的赵崇虚虚向下压了压手:“小声点,太极殿的隔音可不太好。”
“赵崇!”放低音量, 青年的声音却仍难掩激动,“朕好歹敬你一声皇叔,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礼义廉耻吗?”
“这天下的男男女女那么多, 若皇叔想要,大可直接越过朕去办一场选秀。”
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赵崇无所谓地一笑:“左右也是没有血缘的虚名,安儿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想要便夺, 他赵崇做事, 又何曾顾虑过那么多?
“本王不是在逼你,”轻轻掸了掸青年染了酒液的衣袖,赵崇不紧不慢地开口, “本王只是在给你选择。”
“若你不愿, 只需今夜子时紧闭清晏殿宫门,本王就当此事从未提过。”
不再多留,男人整了整衣物便转身离去, 身后的青年像是被人点住了哑穴,一改方才的怒火陷入了沉默。
他就知道对方无法拒绝这个条件, 将空旷且寂寥的殿宇留给首位上的青年, 赵崇胜券在握地勾起了唇角。
为了不成为亡了凌朝的千古罪人, 哪怕心中再不情愿, 青年也会乖乖低头向他妥协。
这看似大方的荒谬提议,其实早在最开始就只剩下了一个走向。
[他有病吧,]看着逐渐远去的某个身影,零十一在心里毫不客气地吐槽,[要美人不要江山,这可一点都不像咱们老晏的性格。]
[不要江山?]嗤笑一声,林果坐回硬邦邦的椅子,脸上则做出一副分寸恰好的空洞与茫然,[以原主的性格能力,就算真的放权给他,他又能掀起多大的水花?]
[无非是在骗人时先给点甜头,等他腻了,收回权利不还是分分钟的事。]
[听起来可真像个渣男,]摇头晃脑地感慨一声,零十一还是抛不下自己一向专注的八卦,[今晚的房门你开吗?要不要帮你弄个道具给他点颜色瞧瞧?]
甜蜜太久,偶尔来个相爱相杀什么的倒也正好可以解解腻。
[开,为什么不开?]扶起那只被自己衣袖带翻的酒杯,林果的语气满是一副看透剧情的了然,[你以为处在原主的人设下,我们真的有机会去做选择?]
不改朝换代是原主如今唯一的指望,若非如此,他早就该抹了脖子和父兄一同下了黄泉。
[但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有点小兴奋?]狐疑地望了林果一眼,零十一不忘负责任地嘱咐,[您老稍微克制一下,就算知道赵崇壳子里还是一个人,也拜托你千万不要ooc。]
自从接了这个连环任务,它就没见自家宿主的积分有任何上涨,收支平衡已是勉强,如果再拿不到能让奖励翻倍的S级评价,零十一表示它一定会分分钟吊死在自家宿主面前。
[麻烦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养,]瞧着躬身低头进来洒扫收拾的宫女太监,林果撑着椅子的扶手慢慢起身,[只是前几世的经历温和惯了,对这霸道王爷的强制款,我还真有那么一点小期待。]
宫灯明灭,身着华服的青年避开龙撵,孤身一人静默地走在几近无人的宫道上。
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没人知道看似处于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此刻到底面临着怎样艰难的选择。
*
当夜子时。
如约来到青年所居的清晏殿,发现殿内漆黑一片未曾点灯,赵崇将手里的宫灯交给喜德,随后偏头看向了今夜当值的喜顺:“这是怎么了?”
“回王爷的话,今日陛下很是乏累,是故从太极殿归来沐浴后便早早睡下了。”
睡下了?玩味地挑起眉梢,赵崇摆了摆手:“都退下吧,今夜除了喜德喜顺,清晏殿无需任何宫人当值。”
“是。”点头应声,管事大宫女谨慎地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清晏殿所有值夜的宫人齐齐退下。
雕花的宫门看似紧闭,实则却是稍稍用力便能推开的轻掩,意料之中地发现宫门未曾上锁,赵崇示意喜德喜顺留在门外,自己则是迈入殿内将宫门内部的插销反手合上。
事已至此,他可不想让到手的猎物因为后悔害怕而成功出逃。
和在门外所见相同,清晏殿内光线昏暗,甚至连蜡烛都没有点上一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龙涎香,似是刚刚才有人在屏风后洗过澡。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早已在行军中习惯夜视的赵崇刻意放重脚步,一路无磕无碰地走到了内间。
——明明可以猫一般轻巧无息,可男人偏偏要弄出点步步紧逼的声响吓唬寝殿内的青年,赵崇此人性格上的恶劣,从这样的小事上便可见一斑。
皓月皎皎,明黄龙塌上有被子拢成了不大的一团,不紧不慢地走至榻前坐下,赵崇随手捻起几缕散落在被子外面的青丝:“醒着?”
无人应声,男人也不恼,带着薄茧的大手顺着被子外的线条缓缓向下,似是不适应这样过于亲密的接触,躲在被子里的青年克制许久,终是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愉悦地轻笑出声,赵崇拉开青年头顶处的被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不知是因为憋气还是因为羞恼而晕开一层绯色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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